王彩花和王永来

《无声之声》莲真

  最后一次轮回之后。

  三年前练笔的作品。

  写得又尬又没意思的反正,看着不对就快跑路

——————

  1.

  那天的雪很大,几乎没人来花鸡吃饭。

  大雪的遮蔽使天色暗得奇早。真司盯着窗外簌簌下落的雪,两只眼皮已经磕绊起来了。

  门口忽然叮铃了几声。

  “欢迎来到……诶?竟然有客人?”

  真司猛地抬起头,发尾被自己揉得卷在了一起。一个穿着一身黑的男人从门外走进来,肩头和手臂上落满了雪花,脚上沾着些雪水,耳尖红红的,像是在外面走了一阵子。

  男人入座了,真司绕出吧台点单。

  “客人,这是菜单。”

  男人没有摘下手套,而是坐在位置上看着真司。那眼神似乎是想在真司身上找寻着什么。

  “呃,客人?”

  真司出声提醒男人。他从男人一进门觉得有些眼熟,再看到男人这样的目光……难道他们两个认识吗?

  不会不会的,这样的时候还在外面行走,穿着黑色风衣,看起来就很可怕的男人,自己绝对不认识这种人啦。

  两个人古怪地互相试探着目光,似乎都觉得对方有种十分熟悉的感觉。


  “啊!是你!”

  真司指着对方的脸大喊大叫起来,幸好店内没有其他客人。

  前段时间在花鸡门口撞到的人,撞了几次都没分开,还很凶地拽了自己的衣领。

  当时他就有种奇异的熟悉感,走了一段距离后又回头了几次,与这个人像现在这样古怪地试探着对方的目光。

  那人似乎也想起来真司是谁了,露出一脸“是你啊。”的表情。

  真司碍于对方是顾客的身份不好提起旧账。只觉得这个人的性格真是糟,走在路上说不准会遇到仇家来寻仇。

  “点单。”

  那人也看够了真司似的,脱下手套点点桌子上的菜单。

  真司动了动嘴想要说些什么,最后还是好脾气地瘪着嘴问道:“您要些什么呢?”

  “红茶和咖喱饭。”

  对方似乎也是花鸡的常客,知道这家餐厅什么最好吃。只是真司来这里打工不久,从来没有见过他。

  真司挠了挠翘起的发梢,不好意思地告诉他今天没有咖喱了。

  “因为下雪……”

  “那乌冬。”

  那人看起来很不喜欢真司笨拙的样子,或者只是单纯的性格不好,说起话来很生硬,并不想听真司过多解释。

  “……乌冬也……没了。”

  “……”


  这下真司感到有些尴尬了。他的确是因为大雪而没有出门采购,店主婶婶也说不会有客人来……

  男人看着真司低下头躲闪目光的样子,不知为何沉默了起来,并没有像真司想象中那样发起脾气。

  可能这家伙脾气也没有那么差?

  “你家到底还剩什么?”

  那人干脆合上菜谱丢在桌子上,翘起二郎腿,靠着椅背看向真司。

  真司说了声“等一下哦!”,进入厨房翻箱倒柜了一阵子,探出一个金色的脑袋对那人喊:“还有一些饺子,煎饺可以吗?”


  2.

  秋山莲本意是没有想进这家店的,他今早去医院看望惠里,坐得久了些,摩托便打不着火了。被迫在雪中走了一阵,本想直接回家去的,可是在这家餐厅的门口停住了。

  不是一次了,最近他总是有种奇怪的感觉,好像有什么东西忘在某处那样不安心。每每接近这家店,这种感觉就变得更强,可他进来过几次,什么也没找到。

  直到上一次他走出门,与一个人撞了满怀——就是现在眼前这个看着自己吃饺子的笨蛋——论谁也能一眼看出这个人是个笨蛋。

  总之,他见到这个笨蛋的一瞬间里,好像心底忽然纷纷扬扬地落下了雪,把世界的一切都掩埋了,什么也不剩。自己是谁也好,对方是谁也好,在哪里,做什么,身边发生了什么,都不知道了。

  一切都静止不动了,只有心里的雪不断落下。

  他与他按理来说并不认识,可莲对他总有种很熟悉的感觉。这太奇怪了,他从来都没有过这种感觉。

  好像他已经认识这个人很久了。


  话虽如此,并不代表这个笨蛋就可以坐着自己对面拄着下巴盯着自己吃饭。

  “喂,你一直这么没礼貌的吗?”

  秋山莲没好脸色地对那家伙说。即使是很熟的人也不会这样盯着人家吃东西吧?这个人到底有没有一点自觉性啊。

  “有什么不好啦,反正现在只有你和我两个人啊。”对方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过分自来熟,拄着下巴看莲吃煎饺。他穿着粉色的围裙,眼睛笑眯眯的看着自己,让莲有一种很温柔的错觉。

莲在内心摇摇头。

  “而且,我总觉得我好像认识你。”他说。

  莲的筷子停滞了半秒。

  对方没觉得自己这话哪里说得奇怪,继续用在灯下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莲说:“而且是已经认识很久很久的那种。”


  莲并没有接下他的话,只是说:“是你的错觉吧?我怎么可能认识你这种笨蛋。”

  “诶?笨蛋?我?”

  看吧。

  莲虽然因为嫌麻烦没有回应他,但是好像早就知道这家伙会有什么反应。

  连自己的语气也有一丝熟悉感,明明是在讽刺对方,却好像相信着对方不会因此而生气。这和他平时对别人的出言不逊不同,他自己知道刚刚的话里是有几分有恃无恐的。

  好像这样的对话,已经发生过无数次了。

  莲说不出这样的感觉是好还是不好,这一切都太诡异了,明明连对方的名字都还不知道,却已经连防备都放下了。

  “真过分,我叫城户真司啦!”

  对方撒娇似的嘟起嘴说,秋山莲看得怔了怔

  这家伙是会无意识撒娇的类型啊。

  “你呢?客人?”

  城户真司问道,向莲凑近了些。莲才看清他刚刚嘟起的嘴唇上,右上侧有一道小小的伤疤,不知道是怎么造成的。

  不难看,秋山莲想。


  “喂喂?在听我说话吗?”

 城户真司伸出手在秋山莲眼前孩子气地晃了晃,被秋山莲无言地挥开来。

  “……你太吵了。”

  秋山莲吃掉最后一颗煎饺,边喝红茶边抬头看向真司,眼神中有了些调侃意味。

  “哪有你这样坐到客人对面还直接问客人名字的?我说你,难道是homo吗?”

  秋山莲自然知道对方只是过于没自觉没脑子想这些,但是看着对方忽然红着脸摆手的样子,他感到了时隔已久的轻松愉快。


  3.

  “不、不是啦!我是真的觉得你很熟悉,而且感觉可以和你交往看看……”

  真司的声音越来越小,自己也意识到这太像搭讪了。他低下头,又开始挠乱本来就已经乱糟糟的发梢。


  听到对面传来一声轻笑,真司抬起头,发现对方一脸揶揄地看着自己。

  “喂!你这家伙!”

  意识到自己被耍了,真司气得想要和对方撕打起来,可是对方下一秒就起身要走。

  “钱的话,告诉婶婶记在秋山莲的账上吧。”

  真司迷糊地叫了一小声,收获了莲毫不掩饰的白眼。

  秋山莲是……?

  对方仿佛已经猜到了真司在想什么,在真司露出疑惑表情的下一秒,就背过身去说:

  “就是我,笨蛋。”

  “你说谁是笨蛋啦!笨蛋莲!”


  4.

  真奇怪,明明是勉强才能算是见了两次面的人,竟然能够相处地如此轻松。

  秋山莲因女友生病而压抑了许久的心情,久违地放松了许多。对于内心的那种奇怪的感觉,在见到城户真司之后也像被大雪覆盖一样平静了下来。

  也许,自己和他真的有些缘分吧。

  秋山莲止不住地想,他不是迷信这些东西的人,但是在见到城户真司之后,不得不相信了一些。

  “等等等等,等下再走。”

  莲忽然被真司叫住,他站在门口看着真司忽然跑到楼上,又“咚咚咚”地下来,手里拿着一把古旧的蓝绀相间的油纸伞。

  “这个给你挡挡雪吧!”

  真司跑过来将伞塞进莲的怀里,抬起头来认真地对莲说。

  不过就算他这样看着自己……

  “油纸伞?你认真的吗?”

  秋山莲开始认真思考这个人脑子是不是真的不太好使的可能性。

  说真的,这年头他竟然还有油纸伞?

  真司抿了抿嘴,把小伤疤含进去了一些,不好意思地开口解释道:

  “店里最后一把好伞被婶婶带回去了,这是店里剩下的唯一能用的伞了……虽然是油纸伞,可是还是能挡雪的!你不要嫌弃它啊!”

  好吧,好吧。

  秋山莲又妥协了,无奈地撑起伞走了。真奇怪,若是平时的他遇见这种奇怪的事,肯定早就不耐烦地丢下伞离开了。

  今天欺负过笨蛋了,伞就收下吧,秋山莲想,这可不是因为笨蛋的眼睛太大太亮太真诚一类的。


  5.

  秋山莲撑着油纸伞走了,他穿着一身黑风衣却举着一把古旧油纸伞在雪中走着,场景别提有多诡异了。

  真司一边收拾着餐具一边想笑。

  不过“秋山莲”这个名字还挺好听的,总有一种喊起来就很放心的感觉。

  以后就叫他“莲”吧,真司想。


  6.

  那天的雪很大,花鸡只来了一位客人。

  好像只为了这场雪而来,又像只为了一个人而来。

  人们常说,爱的反义词不是恨,而是遗忘。

  大雪宛若羽毛般将一些人的记忆掩埋,永远地留在了日本的那个冬天。

  如果爱的反义词是遗忘,那也就是说,爱会被铭记。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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