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彩花和王永来

《如燕·上》勇活

  这是三年前陪我妈看了n集《小娘惹》之后的脑洞,本来是想写肉来的,搞出这么长……

  肉在下篇哈。

  剧情梗概(怎么会有这种东西):

  凑家大少爷凑活海在两年前被家族逼迫娶了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,而他最疼爱的弟弟凑勇海过了两年后竟要重蹈他的覆辙。生性过于温柔且善于妥协的他,第一次强烈地希望弟弟能够反抗。

  然而在订婚前夜这场兄弟之间的谈话,却渐渐失去了活海的掌控……

  架空日本时期,ooc,觉得不对劲就快跑。

——————

  夜色如洗,凑活海倚着门廊上的木柱,偏头望向院内的枯山水。细沙若雪似得轻薄堆叠,在夜色中反射着细细松松的云辉色的光。院角的竹筒已经不知道储满多少次水,磕了多少次地了。

  活海只是静静地看着它周而复始地点地,丝毫没有对这花了大功夫建造的庭院有一丝欣赏的心思。他不是不懂山水之乐的人,只是现在,他在等一个人。

  家仆们从他身边低着头匆匆走过,今晚有贵客上门,他们都得在家主处伺候着。

正好,活海想。

  他刚想要闭目养神,身后传来不紧不慢地一声:“活海哥。”

  活海转过身,看着弟弟凑勇海向他走来,眼神行若无事,好像今天这场盛大的招待与他无关。而事实上,过了今晚凑勇海就将要与一位陌生女子订婚,他们身边所有行色匆匆的家仆都是为了勇海忙碌。

  但勇海只是恭默守静地对他说:“活海哥。”


  活海没有在廊上说什么,勇海自然知道哥哥提前离席又在自己房前等候的目的。

  凑活海许久未着正装,今日一身传统的纹付羽织袴,孤立于雪白庭院之外,侧脸遮住半个雾蒙蒙的月亮,颇有古籍中俊秀而落寞的男子韵味。

勇海见到他时没由得怔住。

  “勇海,随我进屋。”活海转身走进勇海的房间,勇海随哥哥脚步进门,木拉门在身后合严,他偏头嘱咐:“都下去。”


  “想好了吗?”活海端坐在屋内后直接了当地问起这句话。他与弟弟平日里素来亲昵,这样严肃的样子勇海还是很少见的。

  活海的眉头轻轻拧着,语气似乎不善:“你想好自己到底要与谁结婚了吗?”


  兄妹三人母亲早逝,父亲又非心细之人,凑活海自懂事之日起便照顾起弟妹生活,大事小事事无巨细。他是有名的好脾气,软性子,即便是勇海最顽劣的年纪也不见他多恼怒几回。若非的确着急,他是从来没有对弟弟用这样的语气说过话的。

  的确着急,急自己无能无用,没法将这无理的婚事退了;急勇海将婚姻当做儿戏,怕他要走自己的老路。

  “想好了。”勇海也端坐着,没在意身上这套绀蓝西装被压得松散打褶。他自小喜爱些新鲜玩意儿,屋里头日式的,西洋的玩意儿参半。

洋钟在角落左右作响,拨弄着屋内的时间。

  “那你告诉我,是谁。”活海将眼神附在勇海的脸上,期待着对方的答案。

  勇海依旧淡淡地,无视哥哥的急切,无视这段对话的意义,他眼神平静得好像店里新熨的布匹,板正却毫不灵通。

  “美剑沙姬”他回答。


  这答案显然不是活海想要听到的。

  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僵硬,支起身子猛的抓住凑勇海的领口,那可怜的西装连最后一块平整的地方也被扯皱了。

  活海眉头紧皱,向来不会说狠话的他只是手指攥起领口,语气急促而愤怒:“凑勇海!你这么快就妥协了吗!”


  勇海向后仰去,拉扯着衣领和活海的手指,有些哭笑不得地说:“哥哥,我的衣服!”

  “都什么时候了还管你的衣服!”

  活海神情复杂地怒视着勇海,眉毛似皱似撇,恨不得直接将对方摇醒那般,提住西装领口狠狠地晃动着勇海。

  勇海十指向下握住活海的手腕,羽织下露出的那两节手腕只是劲瘦,虽然哥哥一直是骑射的一把好手,但手下的触感也告诉自己,自己的哥哥是一个在深宅大院里长大的,过分柔软的男子。

  这双手,提得起弓箭,落得下围棋,但绝对不能触摸到勇海深藏在身体里的那个秘密。那秘密太肮脏,太沉重,对于哥哥来说,太超过了。

  于是他只是凝望着哥哥,继续讪笑着说:“哥哥,冷静一点。”


  “你叫我怎么冷静!”

  活海没忍住发出一声怒吼,听见门口有家仆的踢踏之声,两个人望了一眼拉门,随即活海终于松开勇海被折磨不堪的领口,坐回原地。

  “你叫我怎么冷静啊,你现在,简直和我当年如出一辙。”他失落地低下头,看向自己的手指,似乎在计较着自己当年没能抓住的东西。

  “勇海……”他低低地叫了一声勇海的名字,叫得心力交瘁。

  “我当初就是因为没有勇气反抗,才会抱憾终生,我不希望你也变成这样啊,勇海。”他虽低着头,声音却听得出并不平稳,似乎在嗓子眼压着一股潮湿的悲伤。


  凑勇海没有见过哥哥哭泣。

  他自记事起,母亲便离去了。兄长在他眼中虽不是什么刚强之人,却是他心中最坚韧的男人。他和妹妹甚至是父亲给兄长添了多少麻烦事他是心知肚明的,但他真的从未见过兄长哭泣时的样子。

  即使是兄长被迫与自己不爱的女子成婚,也能见他恭恭敬敬地伏地答应。婚后不久妻子便与他人私奔,这件事在别人眼中也许是天大的丑闻,但兄长还是每日妥帖地操持着内外事物,仿佛没有遭受任何打击一般坚持着维系这个家。

  这般坚韧的兄长,今日为了自己的婚事恼怒落泪,勇海自然知道,是兄长为了自己一辈子的幸福而苦闷心急。

  兄长一向将家人的幸福,放在自己幸福前面。

他自己可以为了家族与不爱的人结婚,却见不得最疼爱的弟弟也受这样的苦。

  凑勇海一时之间悲喜交集,如果可以,勇海只想尽快完婚,离开面前这个人。

  他只想逃离地再快一些,装作耳聋目盲口哑的样子,听不见自己的心声,看不见自己对兄长的爱意,才好将一切糊涂事都囫囵吞进肚子里,再也吐不出口。

  三,二,一。

  只要及时变成木头人,就不会被这汹涌爱意变作的妖怪吃掉。


  “哥哥,你放心吧。”他眯眯笑着用手指抚平西装领口的褶皱,他说:“我不会和你一样的。”

  “怎么不会和我一样?你现在活脱脱就是当年的我!”哥哥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被勇海看在眼里,只想从肺管里叹出一口气。

  当然不一样啦。

  哥哥永远不知道,自己到底为什么要坚持结婚。他和美剑沙姬早就私下见过面了,那女子也不是什么寻常的妇道人家,从不遵守什么世间的规则,是个在天地间顶独特的女子。

  可是世人从来容不下与“规则”作对的人,所以她也逃不过家族的命令。成婚已经是自己与她最好的出路了。

  自己接着装木头人,她也可在自己的掩盖下我行我素,这场婚姻是一件互利共赢的事情。

  哥哥的婚姻是“不幸”,自己的婚姻是“幸福”。

  是幸福。

  勇海讪笑着,这样告诉自己。


  活海看着弟弟摆出这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,胸中的一股气似聚非聚,一下子想发脾气,一下子又想跌坐回地上,那双总是缠着温柔爱意的眼眸,忽明忽现着悲伤和不解。

  “勇海,看来是哥哥做错了。”他有气无力地垂着双手说:“教你要勇敢,要敢于对抗命运,要努力抓住机会……但是,都是徒劳。”

  “以为自己做不到的事情,可以教会弟弟做到……”

  “是我的错。”


  勇海坐在原地紧咬着牙根。

如果不这样做的话,那些已经从胃里飞到喉咙的话语就会脱口而出。

  真奇怪,哥哥怎么会被迫结婚,又被妻子背叛呢?他想要的东西,世间的人都应该主动给他才是,他只要垂下双目,自然会有人为他送上世间一切珍贵而又娇嫩的东西


  “不是的,哥哥。是我想开了。”

  他其实不擅长说谎。

  事实上,凑活海是将他们弟妹两个教的太好了,以至于勇海作戏也好,说谎也罢,都十分蹩脚,只好装作木头人来掩盖谎言。

  “只是结婚而已,不代表我今后就会过得不好啊!”勇海一直盯住活海的眼睛,怕他看出什么端倪。

  人,过得好和过得幸福是两码事。

  “勇海,你不要在我面前装傻。”活海的下巴紧绷,嗔怒道。虽然勇海从来不怕他生气便是了。

  “你有喜欢的人,对吧?我看得出来。”他说,吓得勇海一时丧神。

  不过他很快定下心来,笑自己做贼心虚。


  “是二宫悠叶,是她吗?”活海说。

  勇海一时之间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开玩笑。

  “……是,是她。”勇海在内心祈祷,希望这位富有钻研精神的新时代女性不要怪罪自己拿她顶包。

  二宫是他读大学时认识的女性,一心想造飞机,勇海曾经给她提供了不少帮助……也许是因为这样,让哥哥误会了。

  勇海一时之间不知是苦是酸。

  既然哥哥误会了,那就顺水推舟下去,也能帮自己打个掩护。

  装作喜欢别的女性比装作不喜欢哥哥轻松。


  “但是,哥哥,这与她无关”,的确。

  “哥哥你已经为了这个家牺牲了自己,我怎么可以让你的牺牲白费?”

  “自从母亲走后……家里就渐渐被家族边缘化了,即使哥哥每日操劳,最终也还是要靠家族接济……如果违抗家族,我们就走头无路了。”

  “如果我反抗这场婚事,哥哥这几年的隐忍就都白费了,我不想这样。”

  勇海说的是心里话。假如自己现在逃离,一切的重担都会落到哥哥头上,这是勇海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看到的。


  活海没有说话,两只好看的手紧握在膝头,似乎绷着一股什么劲儿,忽然之间脊背一垮,松散了。

  “笨蛋,勇海。”

  活海抬手抚上勇海的脸,他看着勇海的眼睛,皱着眉毛笑着。

  “你怎么不明白呢?我想要你们过得幸福,所以才会接受家族的安排,而不是牺牲你们的幸福来得到什么家族的赏赐啊……”

  “勇海,如果你和朝阳过得不幸福,才叫什么都白费了啊。什么家族,什么地位,那都不重要,你和朝阳才是最重要的啊。”

  勇海一时哑口,抬起自己的手抓住哥哥放在自己脸颊上的手指,也簇起眉头苦笑起来。


  哥哥,我的哥哥。

  凑勇海感到胸口一阵凝噎。他的喉头动了动,却不敢张口。

  门外家仆走动的声音不知何时渐渐小了下去,许是夜深了,宴会也散了。

  他们坐在房间内,手指牵连着手指,眼睛对望着眼睛。一时无言,却又感觉嘴边有无数的话想脱口而出。

  没有人流眼泪,空气已经过分潮湿,好像身处一处暗涌的海流之中,只有抓住对方才不会被冲散。最后凑勇海只是一言难尽地轻声叫了一句:

“哥哥。”


  “所以,勇海,你现在告诉我,你到底要和谁结婚?”活海的语气轻轻,却不容敷衍:“勇海,只要你幸福,哥哥就幸福。”

  “当年如果我有勇气反抗命运,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,不要等到后悔才知道来不及。”

  “哥哥……”

  “说吧,勇海,你到底爱的是谁?只要你说出口,我就放下一切去帮你。”

  活海半跪在勇海面前,两只手拍住勇海的肩膀,平视着弟弟的眼睛。

  “哥哥。”勇海低下头不看活海的眼睛,从牙缝轻飘飘落下两个字。

  活海弯下腰去看勇海:“勇海?你说话呀?你到底想和谁在一起?”

  凑勇海迟疑着,依违着,游移着。

  最终他抬起头,置之死地般回答到:

  “哥哥。”


——tbc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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